元令辰自也不隐瞒,将禾山的意思再说了一遍,却听元锦安道:“要去,还要赶紧去,方才听族长说要召集人上山打虎,半个时辰后就要出发。”
到时可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。
“那,那我去叫人。”元致之反应快,拔腿就跑。
这件事等他事后想起,还觉得费解。
在当时他明明应该先质疑猛虎之死是否真实,应该先疑惑禾山为何会如此通人意。
可当时他什么都没想,就那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。
那种感觉不知如何形容,只后来细细感受,竟是觉得还不坏。
元致之走后,元锦安又和元令辰说起了话。
“婵儿,你方才为何没有避着你四伯?”他的孙女素来行事谨慎,又如何会在不信任的人面前说破禾山的特别之处?
“四伯脚程快,听到有虎,本可以自己逃命,但他当时第一反应却是拉上了我,不曾有一刻的犹豫。”
她知道,在当时,完全是凭着他本能的反应,明明已经怕得要死,换了旁人,哪里还顾得上拖后腿的,自然是先紧着自己逃命。
但那一路下山,他抓着她的手一刻都不曾放松。
可见,当时他的心里也是同样坚定的。
而且他也不是傻子,可能一时没有想通禾山的特殊之处,等回去细想之后,就会察觉到不对。
元锦安闻言,只点点头:“他若问起,只说禾山就是仙人赐的那神物,想来他也不会怀疑。”
“我也这么想,怕是四伯自己心里也有些数呢。”
她说的没错,元致之对禾山的来历一时没有细想,待他想通其中关节的时候,也是猜测禾山就是他娘口中仙人赐的神物。
否则如何会那么巧?刚好在那一天家中跑来了一只狗?
还是这般通体雪白,看着就不凡的?
当然,此时的元致之还没来得及想那么多,他正挨家上门将两个兄长拉了过来。
元锦安就带着三个儿子,备足了东西上了山。
他们没有发现,在不远处的拐角,有个妇人的影子一闪而过。
倒是元令辰扯过了陈氏的衣袖:“祖母,我好似看到了二伯母,只看她神色,似是要生事。”
她二伯母吕氏,原先也算个明理之人,可是元令覃死后,听闻她大病了一场,性情大变。
还总是阴恻恻地盯着他们家,让人不寒而栗。
“她是恨上了我们,不过婵儿不用担心,她不敢对我们如何。”话是这么说,陈氏眼底还是闪过一丝忧色。
“总归还是小心些,祖母,我追上去和他们说一声。”
这事可大可小,若真是被人盯上,不仅那虎尸到不了他们手上,自家还落不到好名声。
陈氏自然也想到了这点:“去吧,若是追不上就算了,别追出太远。”
……
元锦安等人在禾山的指引下找到了已经气绝的那只虎。
血腥味蔓延开,元锦安抽抽鼻子:“动作快些,引来旁的东西就不好了。”
那虎身上伤痕累累,一张虎皮斑驳得不成样子。
最致命的一处伤是喉间的一道咬痕,上面还在冒着血。
他们手脚麻利地将虎尸用绳子绑好,套上两根手臂般粗的竹竿子,四人一人一边抬着虎尸下了山。
快到山脚的时候被元令辰拦了下来。
“婵儿,你怎么来了?”
“方才见到二伯母在门外窥视,我就留了些心,又见着她跟了你们一段路,怕是知道你们上了山,祖母担心她使坏,叫我跟了上来,只你们脚程太快,我追不上。”
在旁人眼里,他们明知山上有虎,还避着人上山,肯定是有大便宜可捡。
若她真有心对付他们,只需将他们告发了,自会有人为难他们。
元锦安闻言,再看了眼虎尸,也觉得有些棘手。
“这虎尸的伤口,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被猛兽所为,我们这样下去,有些不妥。”
“爹说的不错,虎尸价高,不似山林里随处可捡的干柴,若是被发现这只虎不是我们所打,族人那边怕是不好交待。”
正说着,元锦安已抽出了一把刀,在虎尸身上砍了几刀,又在虎尸喉间连刺了十几刀。
将整具虎尸都砍得不成样子。
又在几把刀上面都抹了血,还没忘了自己身上。
其他人心疼得倒抽一口气,原本这虎皮缝补一番还能卖上些价,如今这么一砍,可就不值几个钱了。
元锦安看出他们所想:“我们都已到了这里,你们甘心将虎尸拱手相让?”
别人不知,他还能不知,这虎是禾山咬死的。
要让他将虎尸送出去,他可不甘心。
“爹说的哪里话,我们这样下去,若是被有心人堵个正着,不仅分不了虎尸,还落不上一个好名,这样倒也好,没有虎皮,还有数百斤的虎肉,能卖上不少银钱。”
说到这里,再无人犹豫了,都有样学样,在身上抹了血。
看起来倒真像是与虎搏斗了一番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