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天还是烈日高照,晒得人直冒油的晴好天气,到了傍晚,竟不知从何处聚集起来那么多云,相互叠加,密麻麻黑压压,铺满了头顶的整片天空。
有风刮过,附和着阴云,给原本酷热的三伏天增添了些许凉爽。可人们依旧脚步匆匆,因为接下来,怕是要有一场大雨了。
市中心医院地下三层。
太平间,是一个单是说出来都会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。
可事实上,在米弱眼里,这里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安静的所在,没有活人,更没有任何一个魂魄,离开身体后,还会愿意继续留在冰冷孤寂的雪柜里。
熊义被推进去的时候,杜苍蓝就陪着米弱站在太平间外面,陈冲来报,说先前从后门离开的简洁联系到了,已经在过来的路上。
很快,简洁便赶了过来。她步伐凌乱,眼睛红红的,眼底还挂着潮湿泪痕,显然是刚刚真的痛哭过。
可进了太平间,她却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熊义的尸体,便扭头掩面,看上去悲痛欲绝,却不再多看,仿佛她面对的,是个久病不起,早已确定会有此一遭的人。
米弱冷眼看着她,说不出心里是怎样的一种情绪,对于她的眼泪,只觉得讽刺得很。
于是,说出的话便也多了几分刻薄,
“熊太太,您先别急着伤心啊,难道您都不想问问,明明刚刚你进去看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,医生还说他只需要好好将养,不久便可以康复,可是为何你前脚刚走,后脚他就出事了?”
医生自然没说过这样的话,米弱只不过是想看看她的反应而已。结果,简洁还真是不让她失望,她冷着脸看向米弱,直接脱口反驳道:
“难不成你怀疑是我对他动了手脚?”
虽然泪痕依旧挂在眼角,可悲伤却瞬间便被凌厉比了下去。
米弱单侧嘴角微勾,笑道:
“熊太太,我就是随口说说,用不着这么激动吧!再说,丈夫出事,正常的妻子难道不应该最先想到报警,或者怀疑医疗事故?为什么你却忙着往自己身上揽呢?”
许是米弱的话戳中了什么,简洁先是面色不自觉的一凛,随后又迅速恢复先前的悲痛,刚刚止住的泪,瞬间又滚满眼眶,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,说道:
“你那样问,任谁都会像我这样回答的,我一个女人,本来孩子卧床不起就已经心力交瘁了,如今家里唯一的经济和精神支柱也就这样倒下了,今后的日子,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过下去。”
简洁边说边抽泣着,眼泪噼里啪啦的落,
“你说的对,我应该追究责任,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证据都没有,又没钱没背景没熟人,我凭什么去找人家,又有什么资格跟人家理论,我也是有苦说不出啊!”
米弱看着她自己演戏演得欢,心底暗暗冷笑。
若不是陈冲拿来了在熊家老宅中搜到的东西,没准她还真要被她的眼泪骗了。
就在刚才,从急救室出来的空挡,陈冲突然跑过来,说在熊家老宅留下来善后的警察,找到了些藏在壁画后暗格中的东西,手底下的人觉得应该是什么重要信息,便通过关系从警察那弄到了复印件,随后派人火速送了过来。
米弱打开文件袋,第一眼便看到了一份财产罗列清单,清单上从股份、房产到现金存款,不只是熊万年老爷子名下的,就连熊义名下的也都清楚在列。
数额之巨大是米弱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,问过杜苍蓝,他也说,没想到熊家竟然有这样的实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