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犹豫了很久，最终接过她面前的那张纸巾，在脸上擦了擦后狠狠地攥在手心里，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，她抬着头，开始数着天上的星星。

一颗两颗三颗四颗。

明明小时候难过的时候数着星星一下子恢复活泼的状态了，可是为什么现在越数越难过，好像是数着她掉下的眼泪一样，一颗又一颗。

曾经的她以为，抬起头来眼泪就不会轻易掉下来，可是她错了，眼眶存不了那么多泪水，它还是会顺着眼角一滴一滴地流下来。

“你恨他吗？”

苏桑梓听到这句话，大脑就像停止运转了一样，思考不了任何的东西。

她就这样愣在原地，身体僵硬着，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。

恨吗？她不知道。

他当众让她离开他，远离他的生活，他说自己永远都比不上顾知晴，他说自己是任何人都可以替代的，还说她对他的感情是假情假意，甚至毫不留情地直接让她滚。

被这样羞辱，任何人都会愤怒，甚至是怨恨吧？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那么大度，还会对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笑得开怀。

明明已经想到这一步了，为什么心里除了难过却找不到一丝丝的恨意呢？

在何栀心里，她的默不作声就是最好的回答，所以她没有逼问，笑了笑，笑容没有夹杂着嘲笑的意味，只有无奈。

无奈世界，无奈她，无奈苏桑梓。

“他明明已经这么狠心了，你为什么还是不恨他？”何栀顿了顿，又说：“是因为你心里还怀揣着一丝希望。”

苏桑梓看着她，没有吭声。

“你觉得你跟他还有可能。”

听到这句话的时候，苏桑梓回过头，埋在手臂下，忽地笑了一声，“你又不是我，你又如何得知我内心的想法？”

“因为我就是你，所以我知道。”何栀静默几秒，看着逐渐被云遮挡得没有踪迹的月亮，等苏桑梓重新把目光投递到她身上之后，她微微侧头，看向她，道：“因为曾经的我，也跟你一样。”

说完又重新将视线投到月色中，不理会苏桑梓惊讶地眼神，继续说道：“曾经的我也跟你一样，期待着他开口向我求和，让他说出他不要离不开我，不能没有我的话。”

苏桑梓追问：“然后呢？”

“然后我成功了，他开口向我求和。”何栀说完，轻轻叹下一口气，“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，我知道他只是习惯了我的存在而已，我依然没有办法取代他心目中那个人的位置，他只是觉得对不起我，只是对我愧疚罢了。”

“他竭尽所能地想要让我过的更好，不惜一切代价，包

括他的幸福。可是慢慢的，我才觉得我不能收下他这一份沉重的感情，他不应该束缚在我的身边，他应该要勇敢地去追寻他的幸福，不应该只是为了让我幸福而努力，更应该是为了他自己。既然他不是全心全意地想要跟我在一起，那又何必彼此伤害彼此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