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答应过我,可惜你忘了。”鲛珠滚落玉人脸颊。 晋生痛苦的摇头,“我已经尽力了,他毕竟还活着。” “不,你的尽力就是残忍的替别人杀掉邱绍安,软禁上官睿凯,如今又让杜江带走弘儿,你所做的这一切,只能说明你仍对睿凯心怀怨恨。” “晴朵!” “你依然恨他!”她重复说。 他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,他把话说完就伸出胳膊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,搂在她披散的头发下面,要是她说的是信任他而不是怀疑他,他一定吻过她了,这显然是他的意图,可是她投来怀疑的眼光阻止了他的顾虑重重的渴望,他觉得,要是他向她施加压力,步步紧逼,这对她就是不公平的,假如她能够避开他,他反倒可以诚实地采用这些手段了。 他把围在她腰上的手松开了,也没有去吻她。 他一松开手。 晴朵泣道,“为什么骗我?如若杜江不来见你,我没有在楼梯口偶然听到这个悲惨的事,你又打算瞒我多久?” 话刚落,她就跑下楼去了。 晋生也要追过去时,不想顾晓飞拿着一份电报奔过来,慌张的说,“日军向卢沟桥进攻了!” “什么?”晋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,“蒋委员长可得知了这件事?又是何人据守在宛平县?” “29军副军长佟麟阁。”顾晓飞恨意难消,“宛平县县长王冷斋软弱无能,早该撤掉他。” “罢了,随我先去见委员长。”晋生走了几步又停下来,急唤阿荣,命他寻夫人回来,然后才乘车驶向政府大楼。 沉闷的天空开始落下最初的雨点,表示天气真正要下雨了,白天沉闷的空气也变成了一阵阵微风,从她的面前吹过,她仍然还在那儿出神,泪痕被雨点冲淡,披散着的长发让雨水淋得又粘又湿。 “你不是最讨厌我吗?可为什么还不走?”她看着天空低声说。 “对不起,我不会走的。”阿荣说:“只有你安全,我家少爷才能安心。” 在雨水密织的雨帘里,晴朵的身子在瑟瑟抖动着,突然大哭起来,哭得那样地悲伤,好像肝肠断了一样,晴朵决不是歇斯底里的姑娘,他大吃一惊。 “你为什么要哭呢,难道你还感觉不到幸福吗?” “我也说不清——完全说不清!——也许是获得了太多的幸福,我太高兴了。” “但是你哭的样子,不大像是高兴的样子啊,甄小姐!” “你走吧,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,你的主人不是我,去保护你该保护的人吧!” 晴朵闭上眼,泪凝在睫上,头顶被一方阴影笼罩住,耳畔再次响起那熟悉的声音, “晴朵说的不错,现在你最好回到段锋琛身边,战争一触即发,段家老小的安危,只怕他一人担不起......” 阿荣点头,踌躇间说了一句,“麻烦傅军长带她回府。”然后消失在雨幕中。 “你在做什么?你的双臂就像被雨水打湿的大理石,晴朵,只要乖乖待在伞中,你就淋不到雨水了,否则我就要强行背起你,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我这么做,对吗?” 过了一会儿,他听到的唯一回答只是路过的马蹄踏在布满雨水的道路上的吧嗒声,以及他们身后不时地野犬狂吠声。 夜色昏沉,浓雾遮盖了一切,田野上只见到大炮的火光,它从弯曲的地平线上飞过,如一条倒映在淮河上的火云,地狱的影子!排炮的连珠发射,和那吼声的一长串轰隆激荡,要比雷鸣还震耳,因为天发的雷尚有慈心......而人却要把一切化为灰! 受命进攻的一伙日兵冲过来,尚没有越出炮兵阵地几尺远,国军已一跃而起,迎着嘶叫的东洋人,杀声震天;接着,一片火海席卷了整个大地,天空与河流,在炮声中一切颤抖起来,整个城垣像喷着烈焰的火山,因为火神焦躁的在洞中打着嗝。 在这一日,苦难真是花样翻新,并且是层出不穷,随处使人们可以能看到人间地狱的气,多敏感的心也会变得麻木,啊!那□□,那在泥土里的翻滚,那深眼眶中翻上去的白眼珠...... 战报接连不断的发到委员长办公室,李宗仁与陆晋生都在这里。 “委员长,坂本那个人一手遮盖住了天下人的耳目,谁也无法事先知道这个计划。”李宗仁向前迈了一步,设法为自己开脱。 “无法知道,这是多么伟大的字眼,不幸的是我已经都知道了,你的儿子昨夜告诉了我,天下确实有伟大的字眼,李将军,一名日本驻中华大使他的行踪,你手里有庞大的机关,有警察,有密探,竟弄不清楚,难道真的无法知道?那么,看看吧,你的儿子,宇晟他的手下并没有这些条件,只有个连少校都称不上的周鹗,可他却比你和所有警务都知道的多。假如,有多一些的将领像宇晟一样,我想宛平县也不会失守,接下来的北平,天津,又靠谁来据守呢?” 晋生的眼光都转到李德邻身上,神色中带着仇恨,后者却带着无所谓的谦逊低下了头。 委员长继续说道,“李将军也不必自责,至少你拥有一个很明达的儿子,他的发现不是想贪功邀赏,而是为了力荐自己的父亲去镇守徐州。” 李德邻很明白委员长讲话的意图,要是换了别人,也许被这一番赞誉所陶醉,更会欣然接受任命,但他犹豫了,说:“恐怕我难以胜任,不如改派陆司令去——” “副军长佟麟阁与师长赵登禹已先后战死,可李司令却还踌躇不前,难道非要等到东洋人攻破了大半个中国你才能醒悟吗?我会自请出战,不劳李将军费心。”陆晋生眦目以对。 “晋生,现在还不急于应战,既然要先攘外,他们□□也该出一份力啊!”蒋中正摇晃着杯中香茗,顿时碧螺春变得浑浊起来。